在近代黎明的光与影中创作的透纳

2021-05-24

作者:程艳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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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一八零五年十月,英国首都伦敦因打败了宿敌法国,而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;尼尔森指挥官率领的二十七艘英国海军船队,在特拉法加海战中击败了拥有三十三艘战船的拿破仑联合船队。

        十九世纪初,工业革命成功后的英国,无论是物质还是经济都比其他国家来的富足;此时瓦特改良的蒸汽机、阿克莱特的水力纺织机、卡莱特的动力织布机等最新机械,相继发明问世,再加上对法国战争的胜利,使得英国的首都伦敦充满着蓬勃生机。

        三十岁的风景画家约瑟夫·玛罗德·威廉·透纳(以下简称“威廉透纳”或者“透纳”)在几年前将位于哈利街的住所改装成画廊,并在那里发表了自己的绘画作品《海峡》;画中人物在崇高的大自然中显得那么无力而渺小,引起世人注目,并获得赞扬。威廉透纳二十七岁时就获得了画家的最高荣誉,成为皇家艺术学院正式成员;这位青年在大英帝国繁荣富足的背景下,前途可说一片光明。可是在画家成功的外表下,私生活却相当简朴;他的一生极注重个人隐私,在晚年还是用假名,甚至连住所也一再的更换。

       威廉透纳出生于一七七五年四月,是一家小理发店老板的长子,理发店就设在当时伦敦市的科分园市场附近。威廉透纳的妹妹在幼年时候就因病去世,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而精神错乱;每次母亲的精神病发作,家中的气氛就变得很凝重。年少的威廉透纳似乎是想逃避离开现实般,总是一个人跑到附近的泰晤士河边素描,度过孤独的少年时光。

青年画家迈向成功之路

       英国工业革命发展后,人们在享受文明生活所带来的便利时,也必须适应随之而来的社会变化;每天面对丑陋机械的人们,开始怀念起美丽淳朴的田园风景,于是风景画广受欢迎,威廉透纳也在此时进入画坛。父亲十分支持透纳作画,在理发店墙壁上挂了几幅他的作品,一位前来理发的牧师看了后,心生感动,将透纳推荐给一位曾经是皇家学院会员的朋友。不久,十四岁的威廉透纳借着朋友关系,进入皇家学院附属的美术学校就职;课程结束的第二年,威廉透纳优秀的水彩作品就在艺术学院所举办的画展上展出。

       虽然威廉透纳是真心喜爱绘画,但是绘画对他来说,也是一种谋生的技能。他和许多初出茅庐的画家一样,专门绘制铜版画、风景画,以赚取生活费。每年夏天,威廉透纳都会到乡间旅行,并带回许多在当地画的素描;他出门旅行的行李只有一根手杖、几件衣服,以及写生画册和刚发明不久的固体颜料。威廉透纳在旅游期间,白天到森林或山上画素描,晚上则投宿在附近的旅店;用过简餐后,就开始为他的素描上色。威廉透纳在一个夏季就完成了数百幅作品出售,因此很快就累积了财富。据说透纳每年夏天的《素描旅行》,从十七岁到七十岁的五十三年间都从没间断。

        威廉透纳在这样短的旅行中,不断学习并掌握了空气和光所具有的微妙色调,以及捕捉大地、水、风等大自然的惊人力量,因此形成了他那独特的[好像蒸汽着色般的色彩]。他把绘画当做他的职业,以天赋的才能和惊人的努力,获得了丰硕的成果。就在威廉透纳正一步步迈向成功之际,他的母亲在精神病院病逝,从此以后,威廉透纳和年迈的父亲就深居简出,过着简朴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 一八零二年,威廉透纳成为艺术学院的正式会员;也就在这年,他首次来到欧洲大陆。自一七九三年以来,英法两国持续的战争于此时暂停,双方签订了暂时性的和平条约,于是英国人得以自由前往欧洲大陆。当时在巴黎,壮丽的罗浮宫已经成为美术馆并且对外开放,公开展出拿破仑从欧洲各处带来的战利品,其中不乏著名的艺术珍品。但是,在这次旅行最吸引威廉透纳的是在瑞士看到的自然风光;尤其是在登山途中所遭遇到的暴风雨,成为威廉透纳日后众多杰作的灵感源泉。

       一八一二年,威廉透纳在皇家艺术学院举办的画展中展出《暴风雪:汉尼拔率领大军跨越阿尔卑斯山》,这幅画除了歌颂大自然的雄伟外,还暗喻了拿破仑称霸世界的野心,十分具有说服力。画家从此便逐步发展出自己独特的绘画世界和技法。

        和威廉透纳同一时期的风景画家康斯特布尔,他所描绘的是精雕细琢的牧歌式田园风光,相当受到世人的欢迎。与康斯特布尔相比,威廉透纳的作品就显得较为粗糙,甚至有许多地方看来似乎尚未完成;虽然这是威廉透纳所刻意营造出来的色彩效果,但却不断的招来诋毁之词。

       一八零五年特拉法加海战的胜利,使得大英帝国恢复了往日的威望;一八一四年,持续二十一年之久的英法战争正是宣告结束,全英国沉浸在胜利的滋味中。英王乔治四世,于此时制定了改造伦敦的庞大计划,希望将伦敦改建成像巴黎一样美丽的城市。他开辟了连接卡尔顿馆到皇家狩猎场的大道,并在大道两侧筑起宏伟壮丽的建筑物和柱廊;这样这条大道于一八九八年至一九二八年之间全部重建,现在成为伦敦繁华的商店街—— 政街。

与社会风气相悖的绘画理念

        四十四岁的威廉透纳首次赴意大利旅行,是在战争结束五年后的一八一九年;此时已有经济基础的画家,终于来到他所崇拜的大师提香的故乡。在持续多年的战争结束后,人们喜爱美丽而安详的绘画胜过具有戏谑性色彩的绘画,但是威廉透纳仍一心学习意大利巨匠大胆的色彩表现,摸索与自己内心世界相契合的表现手法。这时,威廉透纳还没有发觉到自己的绘画正在与时代脱节,他后来的作品,遭到外界批评为[色彩运用没有节制],而被人们排斥。一八二六年,已经五十一岁的画家,在写给朋友带的信中说道:“我习惯从开始就好像是被束缚起来的努力.。”

       一八二九年,威廉透纳的父亲去世;多年来,他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,父子两人相依为命。父亲的去世,对此时在画坛失意的威廉透纳来说,可说是个莫大的打击。五十四岁的画家失去了亲爱的父亲,精神几近崩溃;这时带给她安慰的是小他二十岁的寡妇蘇菲亚·卡罗莱因·布斯,两人住在伦敦西南端、泰晤士河畔柴尔西的一间小屋里。由于蘇菲亚的陪伴,威廉透纳受伤的心灵逐渐恢复平静,而泰晤士河的魅力风景也带给他精神上的安慰,于是画家又重拾画画。一八三四年,英国议会大厦发生火灾,画家手持素描簿画下了晚年大作《议会大厦的大火》。作品完成以后,画家再次遭到嘲讽,但是小他四十四岁的美术评论家罗斯金却给了他极大的支持,使屡受挫折的画家恢复了自信。在罗斯金发表的[现代滑稽论]中,推崇威廉透纳为[现代绘画]的代表人物,并给予高度的赞扬。此时威廉透纳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;苦于牙疼的透纳依赖朗姆酒和牛奶度日,而饮酒过度也严重伤害了他的胃。

        一八五一年十二月十九日,微弱的阳光照在伦敦冬天的大街上。威廉透纳虽然受到罗斯金的鼓励,重新获得正面评论,但却再也无法拿起画笔;卧病不起的老画家请蘇菲亚把自己的床挪到窗边,他想再看看阳光。一生热爱[光]的透纳,只看了一会儿,就永远的闭上了他的双眼,享年七十六岁。

         画家在临终前留下一封遗书,内容是他将捐出十四万镑资助贫困画家,并且把三百幅油画、三百幅水彩画和素描等,共计两万件作品。全部赠与伦敦国立美术馆(国家美术馆),但条件是必须专开一室展出。在世人的眼中,威廉透纳是个矮小、不擅长交际的怪人;但是他酷爱光和水,并且以它们丰富的想象力,将它们的美自由的表现出来,成为一幅幅优美的画作。在威廉透纳热爱的泰晤士河上,倒映着两岸美丽的田园风光,就像透纳的画作一样,将永远深印在世人心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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